Eternal Sunshine

　

　
雖然從確定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會來臺演出開始，我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買高價位的票進場，但票券入手之後的等待時　日，對我來說始終沒啥特別，直到今天晚餐後前往國家戲劇院均是如此。出了中正紀念堂捷運站的票札口，必須穿過長廊才能乘手扶梯出站，可想而知，現在長廊壁面上全都是關於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的圖像，當我輕步而過時，興奮的感覺才漸漸漾開……
　
驀地想起這場演出即將實現高一暑假那年在美國紐約百老匯的期待──當時，和遊學團的夥伴們臨時決定要去看音樂劇，沒買到大家首選的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，只好改看【Les Miserables】。雖然從此往後，讓我愛極了【Les Miserables】，但畢竟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是我那年夏天的遺憾。
　
終於，在十多年後，舊願得償。
　
去年一月，和同事 Shadow 到華納威秀看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的電影版。個人對幾位主要演員的歌唱部份沒有太多意見，僅僅覺得導演喬舒馬克對故事節奏的掌握實在不佳，讓精采度大打折扣。（近年音樂劇形式的電影，個人還是偏愛【紅磨坊】）如今，坐在國家戲劇院裡，目光巡覽過偌大舞台，心想：這回可是的的確確要見真章了。
　
第一幕拍賣會的場景就進行得很有韻律感；當音樂盒響起、猴子娃娃開始做出敲擊銅鈸的動作時，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滄涼直入心頭。噱頭十足的華麗吊燈騰空升起，配合場景時空的瞬間轉換，雖然沒有電影特效來得直接震懾，但就現場演出來說已屬驚奇。
　
老實說，上半場直到〈All I Ask of You〉之前，我對演出都還算滿意。Marni Raab 飾演的Christine Daae 的聲嗓雖然不若首演版 Sarah Brightman 來得甜潤，但來詮釋一個突然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小歌手，反而恰到好處，尤其是〈Think of Me〉從試唱瞬間變成正式演出，轉換得非常自然；在這個部份，總覺得 Sarah Brightman 的聲音演出過於完美，聆聽時容易忽略其間的戲劇張力。
　

　
當 Phantom 正式出現的時候，剛開始我其實有些無法適應；Brad Little 演繹的 Phantom 在情緒和動作上似乎太熱血了，雖然表現 Phantom 的強勢顯得力道十足，神經質的那一面也頗明確，但面對 Christine 時似乎就少了那麼一點魅惑、引誘的滋味。在 Phantom 一角最重要的〈The Music of the Night〉中，唱腔中需要陰柔與霸氣兼具且交融的高難度挑戰，個人覺得 Brad Little 在技巧上沒有太大問題，但稍覺不夠自然流暢。啊，可能我的耳朵早就被首演版的 Michael Crawford 徹底慣壞了吧？
　
然而，不得不說，從 Christine 在房間內被 Phantom 帶到巴黎歌劇院的地下世界這一段，快步穿過黑暗的迷廊、划船行過水霧繚繞的地下湖，四周燭影幢幢、火光點點的佈置更為這方陰冷的角落增添了許多浪漫──舞台呈現出來的神祕絕美實在是太令人屏息了。就算早就看電影版，手邊也有 Michael Crawford、Sarah Brightman 的ＭＶ版，但就在咫尺之前出現時，我還是忍不住讚嘆萬分哪。這實在需要所有設計配合得天衣無縫，才能讓打造這如夢似幻的場景。
　　

　
接下來的〈Prima Donna〉，兩位新任經理 Andre 和 Firmin、首席女高音Carlotta、首席男高音 Piangi 的喜感十足，將這一幕經營得很有趣味。從現場觀眾一看到「紙條」就不約而同笑出的入戲情況即可得證。（偷偷說一下，其實個人覺得這種多部合唱來表現不同人物的各自心聲，【Les Miserables】裡的〈One Day More〉才是我個人首選啊）
　
上半場最最讓我失望，甚至情緒跌到谷底的，是〈All I Ask of You〉。老天啊，怎麼可以糟糕成這樣？首先，我老覺得 Raoul 和 Christine 的聲音在這首象徵兩人愛情締結的歌曲上契合度不足。而更可怕的是，整首曲子進行的速度飛快，讓我瞠目結舌；做為一首情歌，在現場卻絲毫感受不到渲染力，只覺得彷彿看到歌曲ＭＶ快轉，真的是教人痛心疾首。接著 Phantom 從完全沒有預想到的地方冒出來演唱同曲的 reprise，才稍微好一點。
　
最後，結束在大吊燈的笨拙墜落。中場休息的廿分鐘，我想，我的表情應該是面如寒霜吧？從【Cats】、【Notre-Dame de Paris】、【Chicago】，沒有哪一齣讓我心情惡劣到這個程度。
　

幸好，下半場的精采救回了今晚的演出，對我而言。
　
熱鬧華麗的〈Masquerade〉開啟了下半場。幾位主角在下半場明顯比較進入狀況，戲劇味變得濃郁卻又相當自然。
　
墓園那幕的〈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〉，Marni 將 Christine 受到人情逼壓，被迫要參與獵捕 Phantom 的恐懼迷惑、渴望指引的情緒表達得恰如其分；而後 Phantom 以「Angel of Music」的身份出現勾誘 Christine，Raoul 及時闖進將她帶走，導致 Phantom 憤而決定向眾人宣戰，一氣呵成。
　
再來，是個人非常喜歡的〈The Point of No Return〉。Phantom 巧妙暗殺掉首席男高音 Piangi，化身歌劇中的 Don Juan 直接在舞台上和 Christine 展開意志的ＰＫ戰。這一幕向來被認為很有阿根廷探戈的濃烈味道，充滿展露蘊藏在男女情愛裡、輸贏較勁的微妙拉鋸──誰先交付真心，誰就注定失敗。
　
而 Phantom 輸了。
　
從這裡一路到終場都非常精采。Phantom 挾持 Christine 而去，Raoul 衝頭陣要救回心上人卻誤中 Phantom 的套索機關；三角戀情從對峙到化解的過程裡，Phantom 往昔的悲慘遭遇、當下從逼婚到成全的深情轉折，以及未來必須一輩子面對的孤獨，在這幕戲裡交融成片，展露了相當強大的撼動力，讓我賠了不少眼淚。（老實說，打從高中看完小說以後，我就是 Phantom 的死忠支持者啊～）
　

當 Meg 走進，掀開覆在 Phantom 座位上的斗篷，只留下一只白色半邊面具時……餘味伴隨音樂的漸漸消散而蔓延開來，也難怪當我離開時，聽到不少觀眾說還想再看。若不是因為天冷又飄雨，我肯定會從國家戲劇院漫步回家，好好再咀嚼這齣音樂劇。
　
一場期待了十多年的夢，在這夜的台北，完成了。
　
　
P.S.
1.很喜歡貫串首幕及終幕的猴子音樂盒──做為滄海桑田的吁嘆，從音樂盒裡流出的卻是全劇中最熱鬧的旋律〈Masquerade〉。這種反差的對比很有味道。
　
2.〈Think of Me〉是 Christine 首次擔綱歌劇首席女高音時演唱的詠嘆調，憑藉著這首曲子，Christine 終於有機會展現由 Phantom 一手栽培的歌唱才華。然而，細看歌詞，總讓我覺得分明是在訴說 Phantom 對Christine 的深情；那種沉到骨子裡的情感，卑微如塵埃，溫柔如自塵埃裡開出的花。
　
3.要在這裡放什麼音樂好呢？我想聽首演版的ＣＤ是最直接的方式，且重點是：ＣＤ被愚蠢的我放在學校。還是來點比較特別的吧──
　
(1)
　　　

　
一般來說，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最常被額外拿出來翻唱或是其他形式演奏的歌曲，前三名不分順序應該是〈All I Ask Of You〉、〈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〉和〈The Music of the Night〉，如果有第四名的話，我猜是〈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〉。這當然跟曲子本身的知名度和獨立性有關。不過，我相當偏愛〈Think of Me〉，所以偶然發現 Mike Strickland 的 Solo Piano 專輯中竟有演奏〈Think of Me〉，就立刻買下來了。請大家聽聽看嘍～（關於該專輯及試聽→★）
　
　
(2)　
　

　
1998 年 2 月 4 日（Ｎ年前的今天），我心裡最完美的 Mr. Phantom ---- Michael Crawford 於美國加州 the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 舉辦了一場 concert，其間曾經提到當初 Andrew Lloyd Webber 與他洽談【The Phantom of the Opera】的演出後，Michael Crawford 回去立刻看了原著，原本以為 Webber 要找他演高貴、年輕又俊帥的 Raoul，沒想到最後是又老又醜的 Phantom。在這場 concert 裡，Michael Crawford 和曾在紐約百老匯飾演 Christine 的 Dale Kristien 合作唱出屬於他的 Raoul。請大家欣賞由 Phantom 搖身變為 Raoul 的 Michael Crawford 演出〈All I Ask of You〉，雖然個人不很喜歡這位 Christine 的歌聲～（關於該專輯及試聽→★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