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ternal Sunshine

　
從去年年底開始，幾乎每個月就和大學時代的好友一起旅遊，這大概是生活裡數一數二值得記錄的好事吧。這裡所謂的「好友」，包括了和我同屆的猴子、美女，以及小我們一屆的學妹家珍。和她們相處，總讓我覺得非常舒服愜意，幾乎是呈現完全放鬆的姿態。
　
唔，這次算是做個總回顧吧，簡略地記錄三次出遊的情況。

Dec. 09, 2006，平溪線＋新北投溫泉
　
其實，我已經不大記得當天是怎麼約的了；印象中，在前往赴約的捷運上，我眼尖地發現美女，並且很壞心地驚醒了正在補眠的她。
　
電聯車異常地擁擠。誇張的是，居然有一家子人直接坐在地板上，真是讓我看傻了眼，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會佔據更多的空間、且會讓其他乘客更難站立嗎？偏偏這家子人就在我們身後，有幾個小孩子一會兒站、一會兒走、一會兒坐，好幾次碰到我們三人的小腿，雖然稱不上性騷擾，但的確讓我們覺得不大舒服；為此，我們向那位同樣大剌剌席地而坐的家長反應，結果當然是沒有發生任何效用……唉，家庭教養的問題，在孩子年輕時由學校買單、離開校園後可是由整個社會付出成本呀。
　
所幸，這樁事很快就被我們拋在腦後了，畢竟這可不值得我們賠上大好的旅遊心情。
　
從瑞芳轉搭平溪線火車，我們掐的時間剛剛好。車廂外面的形貌雖然與一般火車無異，但視線探窗而出，真覺眼前盡是好景。
　
當日的天空始終是灰撲撲的，雨勢時有時無、時大時小，過於率性的我懶得帶傘，後來成了友人的負擔，這點現在想來還是很不好意思。說真的，台北縣的群山叢壑若是襯了個空蕩蕩的藍天與火辣辣的豔陽，可就減卻好些懷舊氣氛，成了相互的錯置，就像擦肩而過的愛情一樣教人嘆惋。
　
平溪線的終點菁桐，是我們選擇的起點。
　
光是菁桐車站就教我們流連再三。那種陳舊的、有幾分殘破的味道，正對了歷史系的脾胃，猴子和我都忍不住抄起相機猛照；轉身回看低矮的車站建築，白漆為底，屋頂盡是被雨澆得綠蔥蔥的苔痕，樸實簡單得好可愛。
　
終於離開車站，和人群流動的方向相反，我們走往老街之外的區域。始終相信，旅遊是種心情，光是沿路的植物和景觀，佐以串串笑語，就足以教我們滿足地連連嘆息。即使只是為了前去「太子賓館」的一段小斜坡，外人看來無甚特別，我們還是耽於其中；在這種情境下，時間難得不再是奢侈品，大把大把地砸進，一點都不會覺得可惜啊。
　
網路上很多人建議不必另外花費門票錢進去「太子賓館」，但我們三人還是基於贊助文化產業的心態，慷慨掏出腰包。負責管理進出的中年婦女態度非常客氣，言談間的熱情，彷彿是邀請我們入屋作客的主人；這讓我們對這座日式建築率先萌生好感。
　
其實，太子賓館內部的整理不能說妥善，擺設台式佛堂的展示間尤其讓人覺得格格不入。大堆頭的「老東西」沒有經過安排地盡皆亮出，幾乎完全沒有考慮到與周遭環境的協調感，彷彿是在百貨公司裡突然看到一個地攤小販，急急地想要拿出所有商品好吸引顧客目光似地。
　
然而，在寧靜無人的微雨早晨，塌塌米獨有的清香，沾著濕氣漫在空間裡，確實別有風味；不甚明亮的光線，更添了幾絲復古情懷。我很喜歡日式建築裡的迴廊，將屋室與庭園之間隔出了一定的距離；處在這個空間裡，就好像暫時揮別人事、靜靜觀看自然，只有不再成為參與者，才能擁有超然的平和心境吧，我是這麼想的。
　
結束太子賓館的參觀後，我們鑽進了滿是日式房舍的小區塊，以探險的雀躍心情，在石階與小路裡盡情迷失；沒有非去不可的景點，這是一次淺嚐即止的漂流。
　
重新循著車站邊的「熱鬧懷舊老街」，我們打算走訪另一個方向的菁桐。臨時想到，在很久以前曾經聽人提起過菁桐國小，於是便動了前往探個究竟的念頭。穿過特意為觀光客打造的咖啡館，菁桐又回到脂粉未施的本來面目；我們沿著鐵道前進，四周安靜極了。
　　
在這樣的小鎮上，根本無需擔心迷路，路就這麼一條，簡單又明瞭。菁桐國小完全沒有大門，我們就這樣大剌剌地闖了進去。雖然校地迷你，但裡面各類花草植物種類甚多，空間的利用與規劃挺精緻用心，果然有專屬風格噢。根據幾次類似的經驗，我發現，比起中學校園，國小能夠營造出的特色反而比較明顯，變化也活潑得多；這似乎可以反應出學子們的生活況味，一旦步入國中，日子似乎就逐漸從「多采多姿」轉為「千篇一律」，沒有人會問你的意見如何，只能被迫接受「童年就此告別」的事實。
　
這樣在菁桐放任地散步與留影就消磨了一個早上，我們手執一日券坐上電車，決定到平溪去解決午餐的問題。沒想到，平溪的冷清竟然完全超出原先預期，即便是觀光重點的「懷舊老街」，店家也多半休息；莫非北高市長的選舉會影響到平溪眾店家的營業？
　
拖著轆轆飢腸，我們三人穿梭在平溪的石板路間覓食：首先，闖進一家門口張貼許多報紙介紹的風味飯館，但考量了價格後，咱們很有自知之明地摸摸鼻子快溜；接著，找到大馬路邊的一家麵店，裡頭顧客擠得滿滿的，連加幾張椅都沒辦法，最後只好放棄；繞呀繞的，總算找到一家價位還算友善、顧客人數不多的熱炒店，當然立刻衝進；也不曉得是餓鬼上身，還是店家手藝真正強，印象中，咱們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哩。
　
經過這樁不甚美麗的插曲之後，我們決定還是先到十份，至於平溪的蕭瑟，就敬待下回深究嘍。
　
兩邊民宅對望，中間有鐵道穿過，電車不時從民宅前院開來駛去，這個成了十份這個山中小鎮最具代表性的景觀。雨勢在午后逐漸增大，我依附在猴子的傘下，走在泥濘而處處破碎的施工路段，必須使出超高段的跳、跨技巧才能平安度過；氣溫跟著慢慢下降，涼涼地貼著皮膚，我們只得加快雙腿擺動的速度，以產生些熱能。
　
竄進十份小鎮的深處，幾乎沒再瞧見旅人的行跡，所幸一路有許多貓貓犬犬相隨，倒也不覺冷清。我們打算前去十份瀑布，由於標示不甚清楚，陰錯陽差選擇了一條以行車為主的道路，大雨愈發使潑地澆灌著，當時我心想，還好身邊是猴子和美女；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同樣覺得處在這種情境下別有一番趣味，但這兩名好友，我可以不必臆測、不必憂慮她們的反應，那種情感表達可以坦然自在的默契，總讓我安心且放鬆。
　
就隨性走走吧，反正沒找到十份瀑布就下次再訪嘍，無論有沒有抵達目的地，都無損於此行的歡喜記憶。我是這樣想的，也相信猴子和美女這麼認為。
　
其實，選擇這條路不算錯誤，事後證明這樣的走法剛好繞了一圈。由於去時路的相對位置較高，由上而下可以看到電車在林間穿梭，抬眼遠眺則將鄰近區域盡收眼底。最後，從某地直接循著階梯而下，行經吊橋，我們很自然地就走進了十份著名的溪谷地帶，比起先前幾乎沒有其他旅客的情形，現在終於比較能夠感受到人氣了。
　

或許是山間鐵道總讓人輕易聯想到「流浪」、「離家出走」等屬於自由的辭彙，實在是很難抗拒的勾引，所以我們曾經考慮過是否沿著鐵道走到平溪線下一站搭乘返程電車。不過，陰雨綿綿的冬季傍晚，天色暗得極快，況且路況不熟，若是碰到火車卻躲無可躲，豈非成為輪下亡魂？想想還是作罷。
　
至於回程路，我們選擇了順著人群的方向移動。遊客不多，因此沒有身陷塵囂的錯覺，夾路兩旁的羊蹄角張揚著亮豔的粉紅花朵，為雨灰系的周遭增添一些活潑。來到遊客中心時，我們忍不住窩上三樓的咖啡館裡休憩片刻，希望能藉由熱咖啡驅走行旅山間所沾染的寒意。是真的有些疲憊了，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，還拿出我家九州兔拍了好些張照片，純粹放鬆。而從這裡回到十份車站就是重覆的老路線了。
　
從十份前往瑞芳，本來打算在瑞芳解決晚餐的，但是，因為午餐還沒消化完畢，所以咱們只買了份雞蛋糕分吃，不過嘴饞而已。況且，猴子和 ShoJing 學姐尚有溫泉之約，總不能拖得太晚。最後是在臺北車站的地下街完成這樁民生要事的。
　
猴子和 ShoJing 學姐相約前往新北投洗溫泉，我也跟過去了。那家溫泉飯店是猴子和 ShoJing 學姐走訪後發現價格平實且衛生乾淨的呢；可惜我現再已經想不起來店名為何了，大概只有再次前往，可以依憑記憶找到吧。
　
確實算是挺乾淨的，水質中等，但是在辛苦一天後可以浸在溫泉裡，真是人間極致的享樂。當然，熱湯泡一泡，總會溜進冷池裡去降個溫；冷池裡有個壓鈕，輕輕一按便有冷水柱由上傾注。我猶豫了兩秒，還是決定以當年的某潤為效法對象，給自己來個「女子氣概大考驗」，就這樣抖著身子任由強勁如瀑布的水勢當頭淋沖，沒想到，逐漸適應後也就沒那麼難受，甚至還頗有快意呢！
　
當我們離開時，已經是晚間十點多了。走在新北投公園兩旁，即使冷風襲來，暖烘烘的身體也不再畏寒。能用這種方式為擁有美好心情的這一天畫上句點，堪稱完美呀；我想，回到家一定可以睡得很好、很沉穩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