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一開始接觸〈傻傻的〉這首歌,是意外。會突然想到搬移文章到這裡來,也是巧合。總之,在始料未及的情況下,萬芳這首不起眼的「老歌」竟成了我 2010 年的起點。
這或許是讓我再好好來面對,這個很早就被我認定是此生必須自己面對的其一命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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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:寫於 2002. 02. 01
萬芳的歌已經很久沒聽了,對她最熟悉的時候是在大三,算來也是許久許久前的陳年往事。一直不覺得她是「實力型」的(當然,也不是「偶像型」的),她的歌好聽,在於情感的詮釋。
對這首歌會有印象,要感謝一齣大陸劇,我不清楚它的劇名,只知道演員有周迅、連凱等。先前為了看【情牽日月星】,總是在將近九點時迅速坐到電視機前,然後就拿著搖控器亂轉,不小心看到這齣劇的片尾,歌曲就是這首〈傻傻的〉。
第一次聽到就覺得心頭被觸碰到了,尤其還有畫面的推波助瀾;雖然始終沒有看那齣劇在演些什麼,不過,在片尾處隱隱可以知道該劇的背景是在民初。
民初,只要故事的背景在這個時代,似乎就有先天的淒愴;時代是母體,故事是胚胎。最後的鏡頭,是周迅坐著火車,手裡有團白紙的屑末,輕輕往窗外一擱,就被風吹散了--有點造作又不環保的鏡頭(應該要註明:小朋友請勿模仿),但和這首歌真有莫名的契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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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滾石在清倉,可以買到很便宜的原版 CD(一百元有找),為了這首,我買了萬芳【這天】專輯。初聽就很喜歡,歌曲從鋼琴、提琴、手風琴的前奏鋪陳開來,萬芳的聲音一出現,襯底就成了簡單的鋼琴,像乾淨的早風;而後加入的是大提琴,在旋律羅織的畫面上溫柔切割。很喜歡它的編曲。
可惜的是,我一直覺得最末的旋律和歌詞動人的力道弱了,也就是「誰不孤單,能不能去體會已無所謂」、「愛是苦澀,真心總教人纏綿悱惻」兩句。旋律收得怪、歌詞也少了點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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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是受了那齣劇的畫面影響吧,聽到這首歌,總讓我想到火車,以及別離。
我害怕別離,自小就怕,尤其是那種情知再無法相見的別離;這幾年,或許是人事變化得快、或許是心境衰老得快,很久沒為別離這檔事情掉眼淚了,只是,依舊改不掉頻頻回頭的習慣。
至於火車,前幾年常坐,為了到雲林虎尾的金光布袋戲片場,那時候認識的朋友也比較分散,有時為了辦個聚會,就得南下;說離別時依依不捨,倒也還好,總要看說再見的對象是誰吧。這些,都是回憶了,只是看到火車時還是會很懷念。
害怕別離,不是因為傻傻的還想留住什麼、遇見什麼,對我來說,時間是條動線,過了就是過了,我會懷念往昔,但不會後悔、不會希望有重頭的機會,所以害怕別離只是種純粹的傷心顏色,該別離的時候,還是得揮揮手、說再見,至於是否從此成了天涯陌客,就只能看未來的時間給答案吧……
從此,是 2010 的書寫:
其實四、五年前就慢慢有了領悟--踏進這一行,從不在年少的考量裡,卻是老天贈予我最好的安排。我相信,這是為了讓我認真地去學習面對「別離」這件事。
不逃避,不能逃避。
第一次打從心底畏懼「別離」,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去美國遊學的經驗;因為太平洋的距離,將發生在北美大陸的聚與散抹上最強烈的色彩,
再者,在那個老年代裡,對我們家來說,出國一趟很艱難,更沒有 e-mail、Facebook、Skype 這種化天涯為咫尺的工具,所以每場別離感覺都是永訣;站在那個時間點的我,完全無法想像今天可以透過網路探問彼此消息。因此,總是在幾次說再見的場合,淚水傾流;那哭,不是聲嘶力竭,卻持續很久、難以停抑。
我想,是那經驗的衝擊太猛、震盪太強,所以讓我面對人事的心態轉了方向。我以為,只要「看淡」,就不會在面對別離的時候難過得無法自己。於是,在這之後,所有別離的當下,我不僅淚腺阻塞,甚至在心底默默出現一雙旁觀的冷眼,理智得不帶一絲感情。
由愛故生憂,由愛故生怖,若離於愛者,無憂亦無怖。
然而,隨著年歲增長,我慢慢發現,這不僅是自我保護,亦是一種禁錮;它使人無法承認真實的情緒和情感,更怯於表達。經歷愈多,也愈來愈能明白,真正的勇敢堅強並非對於分合的苦痛不感悲傷,而是因為接受這是人生尋常的事實,所以能在每個當下投入情感,毫不保留;那麼,即使離別會疼、會遺憾,也同時會成為一帙美好記憶的落款。
如今,我的工作本身就是一種「迎來送往」,陪伴三秋之後,互留祝福離開彼此的生命。對我而言,起初,情感的收放確實需要動用「意志」,最近這些年慢慢習慣了,也才終於學著將過去的反省與領悟實踐於自己的生命裡。
感謝天。
〈傻傻的〉選自【這天】(滾石唱片)
詞曲:潘協慶
戀上你手心我的手
緊貼著藏不住的說不出的 愛依依不捨
雲跟著風走 不多開口
縱然有萬般錯 懂了也不見得心會好受
雨停了 雲走了
傻傻的風還想多留下什麼
回憶也不算短 足夠讓愛繞著思念打轉
誰不孤單 能不能去體會已無所謂
靜靜的 你走了
傻傻的我還想能遇見什麼
現在我很快樂 雖然有些遺憾卻很值得
愛是苦澀 真心總是教人纏綿悱惻
啦啦啦啦……